第二届华语作家杯征文:难忘的葫芦瓢 / 安学斌

2020-12-01 21:15:07

　　葫芦瓢实在是生活的必需品之一，铜制的瓢太沉、也太贵，木头制作的瓢虽然比铜轻一点，但做起来费事，而且年代久远容易开裂，因此葫芦做的水瓢就成了大自然慷慨的馈赠，无论贫富，家家都得有一个或几个葫芦水瓢，有的葫芦瓢甚至能用上百年，爷爷用过孙子再用。

　　葫芦与福禄谐音，因此用葫芦瓢还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许。小时候，我被吓着，夜晚哭闹不止，母亲就用葫芦瓢盛满水，端到屋外，一边用铜勺子敲打葫芦瓢一边呼唤我的乳名，我的吓丢的魂灵就跟着叫声回家了，就安静的睡着了。据说，叫魂，只有葫芦瓢好使，因为葫芦秧子连着天地人心。

　　朝鲜族人家举办婚礼，高潮是让新婚夫妇扔水瓢预测未来生男生女，要是水瓢朝上，就是生女，要是水瓢扣在地上，就要生男，小的时候懵懂，只是看热闹，觉得好玩，长大了，成了家，才体味到其中的生活智慧。瓢口朝天，意味着要淘米做饭，岂不就是代表着女儿，而瓢口朝下，意味着不做饭了，那么男人就该出门干活了或者休息了，岂不就是代表着男儿。从形象上说，瓢口朝上，放在女人的私处，极像生育的卵巢，而把水瓢扣在男人的私处，又很像男人生育的东东。可见扔瓢绝不是简单热闹，而是生活的提炼和隐喻。

　　水瓢甚至还是一种计量工具。小时候，常有邻居间换借一些东西，比如说一瓢大米换五个鸡蛋、一瓢豆子换四块豆腐，有时候邻家的大姨或大娘会在月底找母亲借一瓢面粉或者大米，用于给老人或者孕妇、小孩改善生活，而有时候家里来了客人，一时没有细粮，母亲也会到邻居家里串换一瓢细粮来招待客人。水瓢作为计量工具还有一点见识人品的意思，母亲借来的米面有时候是平平整整的一瓢，而还回去的时候却要让瓢里的米面冒个尖，以示酬谢，当然，也有母亲借出去的时候瓢里冒个尖，而还回来的时候瓢里带个坑的，这时候母亲当面虽然客气着说这么着急还啥呀、不着急，背地里却会撇一撇嘴，再不和这样的人家往来。

　　现在老百姓种葫芦大多是为了制作文玩，鲜嫩时采取捆绑或者套到器皿里等办法固定造型，长出的葫芦奇形怪状，然后在葫芦上刻制或者烙制等做出精美的工艺品，图个福禄吉祥、多子多福，其实就是摆设。

　　于是就经常在使用塑料水瓢的时候替葫芦瓢打抱不平，觉得拿着葫芦瓢才更有人间的烟火味儿，可是葫芦瓢却不受家里人的待见，理由是不卫生。我与他们争论总占上风，老辈子人用葫芦瓢从古至今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也没发现有什么葫芦瓢带来的毛病，怎么就不卫生了？葫芦瓢取自天然，应该是最绿色环保的物件！但争论归争论，家里人还是接着用塑料水瓢。

　　朋友退休以后回老家安度余年，种了一架葫芦，邀我秋天去看看。我等得心急就在葫芦还绿的时节提前拜访。

　　那一天，坐在葫芦架下，头上的绿葫芦像一个一个的星星，故意用头撞一下晃荡起来又怕撞掉了、伸手去扶，像个老年淘气包子，方桌上的水瓢里盛着泡在凉水里的煮鸡蛋，盘子里是慢火炖烂的鸡和土豆，锅里焖好的大米饭锅巴拿在手里金黄喷香，当捧着葫芦倒出清冽的白酒，恍然觉得神仙不过如此。

　　城里的日子是圈在钢筋和水泥围成的笼子里，见不到裸露的土地，也没有炊烟袅袅，实在品味不到人间的烟火味，于是人和人也就淡漠了，就像人们遗忘了传承千百年的葫芦瓢一样。

　　我和老友约定，过几年退休也到他那里去，过几年在大自然里悠哉游哉的日子，在葫芦架下，重拾人间烟火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