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围绕齐齐哈尔水师营做文章的人不少,尤其是做旅游文化的,但真正了解水师营的人不多。说起清代齐齐哈尔水师营,有的人以为是现在的昂昂溪区水师营镇,甚至还像模像样的画图,把水师营镇附近的大水泡子当做水师训练基地,成为笑话。查阅档案文献,可知水师营的兴衰。
各城水师
作为军事驻防组成部分,黑龙江水师衙门属于三品机构,直属于黑龙江将军衙门。至乾隆八年(1743年),黑龙江水师衙门下辖五个单位:齐齐哈尔城水师营、黑龙江城水师营、墨尔根城水师营、呼兰城水师营以及驻扎吉林修造船厂,成为一个独立体系。
黑龙江城水师成立最早,规模最大。据《龙沙纪略》记载,康熙时代,黑龙江“战舰百,隶黑龙江者六、隶诺尼江者四,篷浆贮水师营库。”水手名额,“艾浑,四百二十七”。至乾隆朝,黑龙江城水师营有大战船十只,二号战船四十只,江船十只,划子船十只。”设四品官一名,五品官两名,六品官两名管理。舰船停泊地点在城南七十里的托里尔峰河。
墨尔根城水师组建于康熙二十九年。据《清世宗实录》记载,雍正五年(1727年)五月,黑龙江将军傅尔丹以“墨尔根城原有绿营兵九百人,但无枪炮、船只”,请求增设汉军佐领两人,骁骑校两人,挑选汉兵一百名,与之前的九百绿营兵合为一千人,添设枪炮船只,集训操练,得到清廷准允。于是增战船六艘,水兵四十三人,一度从黑龙江城拨出四品官一缺,增领催一人管理。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全部舰船、水手随黑龙江水师营衙门移驻齐齐哈尔城,墨尔根水师不复存在。乾隆朝,墨尔根水师营有二号战船六艘,江船四艘,这个数量一直保持到光绪年间。所有舰船停泊在城北嫩江之上。
齐齐哈尔水师是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从墨尔根城迁来的。乾隆年间尚有大战船十艘,二号战船十五艘,江船五艘,划子船十艘。据《卜魁纪略》记载,至道光年间,齐齐哈尔“凡大小战、渡船三十三只”,由四、六品官各两员,……记注船务笔帖式两员,领催七员管理。据《龙沙纪略》记载,康熙年间“水手皆流人充役,卜魁,三百一十九。流人渐多,或老懦者则输费正役,曰帮丁。水手食兵饷之半,故一正予一帮。” 乾隆朝后,齐齐哈尔城水手名额固定为二百六十八名。舰船停泊在城西南九里嫩江船套子(今葫芦头地带以及嫩江江湾处,即橡胶坝北侧及江岸所在)。
呼兰水师成立于乾隆元年(1736年),以运粮为目的,设运粮船十艘,有水手兵四十四名。乾隆十年(1745年),设六品官一名,由水手中委派。至光绪年间,水师水手共三十九名。船只停泊具体地点不详。
派驻吉林船厂始建于黑龙江水师衙门移驻齐齐哈尔城后,拨派帮丁二百九十一名驻扎吉林,负责修造船只,所需木料仍由吉林兵丁砍伐。雍正八年(1730年),黑龙江将军卓尔海奏准,又拨派帮丁九名,加上原有帮丁,共计水手三百名,由齐齐哈尔派出。设四、五、六品官各一员,领催八员,驻吉林船厂办理造船事务,直辖于黑龙江水师营总管。所需俸饷、经费,由黑龙江将军衙门支领。据《黑龙江志稿》记载,“官兵分驻船厂者,率就以为家。”当年,齐齐哈尔汉军,多有赴吉林船厂任官者,于是才有吉林北山出现齐齐哈尔镶黄旗墓碑的状况。
以上是清代黑龙江水师所属各单位舰船及停泊地点、官员及水手员额情况。统计舰船,官员、水手及家属情况,黑龙江水师的规模是比较庞大的。由于缺少研究,许多人以为只有齐齐哈尔有水师营,并且在昂昂溪区水师营镇,真是大错特错谬种流传了,在此予以纠正。 水师文化
黑龙江水师营是附属八旗军事机构,第一职能是备战训练。和平时代,有运粮、围猎、管理流人等职能,也承担耕种公田、渡口摆渡、番子仵作等劳役。久而久之,形成一套运行体系和行为规范,衍化成为文化现象。
操演训练。据《龙沙纪略》记载,每年八月,黑龙江将军、齐齐哈尔副都统率水师“扬旗鸣钲鼓,使风于中流,凡三日。”。据西清《黑龙江外记》记载,嘉庆年间,水师操演在霜降之前,训练十天,但西清又说“余来四载,水操皆江冻罢”,说明水师操练时间超过规定天数,具体业务由水师营主导。实际上,水师营官员负责的是“指挥水手习撑驾之役”,舰船上放枪、操炮的人是八旗汉军。
水师营水操,按惯例在霜降前十日,江冻则止。据徐宗亮《黑龙江述略》记载,到光绪朝,“岁值四月,江冰大开,将军躬往阅操,扬旗鸣钲于中流上下,燃红衣大炮,以示威武,声殷山谷。”
祭江祭船。清代的齐齐哈尔,普恩寺西北有河神庙、镇江阁并临嫩江。阁前垒土高七、八尺,环栅为鄂博(敖包)。每年四月,驻防八旗要举行祭江河仪式,对敖包行礼。因管理水师官员为汉军旗人,因此也参加这项活动。水师营水手以汉人为主,因而有自己的祭拜方式。
各处水师营附近均建有关帝庙。据《黑龙江外记》记载:“齐齐哈尔船只备用物料库亦在船套,其地近临嫩江,微有林阜,所居皆营卒,中有关帝庙,水操及祭船时,以此为行馆。”《龙城旧闻》作者魏毓兰认为,船套关庙为康熙年间建,距城西南八里许。民国时代,此处风帆沙鸟,点缀荒凉,夷为野渡。在吉林造船厂,也有河神庙,例由每年夏季水师官员赴船厂修船时供祀。
水手当差。清代的黑龙江,营丁、站丁、屯丁是军籍,但应征出战与驻防八旗兵不同,很少被征派。屯丁可以还籍为民,但营丁、站丁则不被允许。水师营水手允许充任番子(警察)、仵作(尸检人员),还有委放笔帖式的,屯丁、站丁则不允许。番子类似治安警察,任务是巡察缉拿,由协领、佐领等官统管,隶属于刑司,所以,“桁杨箠楚”(桁音衡,桁杨是拘系囚犯的刑具,箠楚是对犯人杖刑的木棍)等行刑事务,由领催、马甲、水手共同负责。户司也使用番子,任务是照料贡物。
“帮丁”现象。据《龙沙纪略》记载:“水手皆流人充役。流人渐多,或老懦者,则输费正役,曰帮丁。水手食兵饷之半,故一正予一帮。”康雍时代,黑龙江水师处于和平环境下,人口繁衍,水手老化。年老身体差的营丁不能操持舰船事务,却占有额缺,而新增人口除种田外无所事事,于是出现了流人给水手“打工”的“帮丁”现象。水手每年的饷银是十二两,按规矩,要拿出一半给帮丁。这种状况,在黑龙江驿站也曾出现过。
营丁贩运。黑龙江舰船,五年大修,十年拆造。据《瑷珲县志》记载,“轮年在于吉林头道码头拆造补修,所用物料派员由京工部承领。”公事之外,舰船可夹带物品。据《龙沙纪略》记载,“凡几案、瓿(音部,小磁坛)罂(音婴,大肚瓶子)之属,皆附船致之卜魁、艾浑诸城。”
承种公田。没有编制的水师营人除了帮丁,其余均自食其力,以务农为主,部分营人成为专职从事公田的养育兵。据《黑龙江外记》记载:“官屯外,旗、营耕种公田,养育兵三百四十名,又壮丁三百名,牛三百头。每丁交粮二十石,入备用仓。”这种公田是短期行为,补充官粮之不足。
营丁围猎。据《黑龙江外记》记载,“正月雪后,黄羊乃大集。水师营率水手步猎之,梃击辄中。”这种围猎属于组织行为,狩猎成果八旗共享。
光绪年间,水师营被抬入汉军旗,相安日久,习俗与汉军无异。汉军婚丧嫁娶细节在魏毓兰《龙城旧闻》中记载颇多,可资参考。水师营文化,积淀三百余年,且后裔犹在,是清代黑龙江汉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飘摇水师
从康熙时代创立直至鸦片战争以后,黑龙江水师营体制一成不变,旧式木制舰船与老式训练方法结合在一起,腐朽而没落。即便如此,黑龙江舰船、水手数量仍在下降。至光绪十三年(1887年),齐齐哈尔城额船仅存十四艘,墨尔根城额船仅存八艘,黑龙江城舰船仅存三十二艘。史料称“寄泊江滨,日渐朽蠹,亦无过而问者。若非粮运关乎军食,几无一船之可用矣。”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庚子之难”,俄军侵入齐齐哈尔后“列营西船套子屯”,齐齐哈尔水师舰船不复一艘。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十一月,署理黑龙江将军程德全呈奏清廷:“近年以来,铁路畅行,俄以轮舟游行上下江,迂回数千里,直达东海滨省,江防已弛,而以体重行迟之船,寄泊江干,适形无用。该船向章十年一新修,五年一补修,共约需银三万六千余两,而物料领自工部,运船开销沿途者尚不在此数。以此巨款循造有名无实之船,甚无谓也。况庚子变后,船只无存,正宜及时并罢,以节虚縻”,建议裁撤水师营,将水手编入汉军旗,得到清廷批准。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十月,在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建议下,裁撤黑龙江驻船厂造船水师,丁户就近编入汉军佐内,驻扎吉林者附入吉林汉军旗,归吉林管辖,饷银三千七百四十四两,由吉林司库照章核拨。据《黑龙江志稿》记载,至光绪三十四年,黑龙江“尚余木质炮船七只,泊巴彦州、三姓等处。船舰窳败,士卒疲羸,徐督檄付哈尔滨油船局统辖。自是,江省水师营逐完全结束矣。”
齐齐哈尔水师营裁撤后,营丁分崩离析。一部分进入驻防系统,更多的则在齐齐哈尔城外务农或从事摆渡。在今齐齐哈尔市昂昂溪区,有水师营满族镇,是为原水师营主体家属区。另一部分则进入梅里斯、前海格、海格等村屯为民户。还有一部分进入东官地、西官地种田。据何维荣《达古尔蒙古嫩流志》考证,“清末,水师营汉军旗人渐次由城南移入该屯(梅里斯)耕种。……入屯后,夏季多在大江口渡河生意者。”这是所见清末水师营人得以安置的准确史料。
黑龙江水师营是清代水师组成部分,因征剿沙俄侵略军而设,因防御沙俄而存。水师营曾经辉煌一时,逐渐转为黯淡。由于不能与时俱进,远远落后于西方的舰炮,覆灭在所难免。
黑龙江水师营衙门被裁撤后,衙署旧址改为提学司署。实行警政时期,又改为警察厅。民国时期为龙江道尹衙门。解放后,曾经为市总工会、妇联办公场所,后改为全福小学。
(图片源自:黑龙江省档案馆、《卜奎回眸》、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