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全真圣地活死人墓
I.全真圣地重阳成道宫
——活死人墓考察记
张崇寿 聂忠凯
（一）、引子
2016年2月下旬至3月下旬，数次来到活死人墓，怀着恭敬的心情对全真圣地进行了实地调研。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把王重阳描写成天下武功第一，在华山论剑中技压群雄，夺得了《九阴真经》。其实历史上真有王重阳其人，他的武功也曾盖世无双。
虽然这里就是金庸笔下的活死人墓，可是金庸并没有来过这里，活死人墓可能也演绎过“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故事。随着《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等电视剧的热播，很多人慕名前来旅游寻访，当看到真实的活死人墓时，大家无不惊叹：“原来这些都是真的呀！”金庸的小说都来源于历史事实，并有“七分真三分假”的说法。
（二）、王重阳成道简史
1112年 宋徽宗政和二年壬辰，重阳祖师生于是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按北平王粹所撰传云：全真祖师王嚞，字知明，号重阳子，京兆咸阳人。世以赀产著姓，后迁终南县刘蒋村，其母感异梦而妊，及二十有四月乃生。始名中孚，字允卿。自稚不群，既长，美须眉，躯干雄伟，志倜傥，不拘小节。弱冠修进士业，系京兆学籍，善于属文，才思敏捷，常解试一路之士。然颇喜弓马，金天眷初，乃慨然应武略，易名世雄，字德威。后入道，改称今名字焉，仍以害风自呼之。
1119年 宣和元年己亥 重阳祖师八岁。
此年正月初五日，清静孙仙姑生于宁海州。
1123年 宣和五年癸卯 重阳祖师年十二
是年三月初一日，长真谭真人生于宁海州，始名玉，字伯玉。
五月二十日，丹阳马真人生于宁海今之降仙坊。按传，初名从义，字宜甫，本关中扶风人，五代兵乱，迁海上。
1127年 靖康二年 重阳祖师年十六。靖康之难在少年心头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伤痛。
1128年 天会六年戊申 重阳祖师年十七
其年长真真人年六岁。按密国公撰《真人碑》云：“六岁因戏堕于井，人急下救之，，随挈而出。”
1137年 天会十五年丁巳 重阳祖师年二十六
此年长真真人年十五。密国公作《真人碑》云：“公十有五岁而志于学，其《葡萄篇》已脍炙人口。”
1138年 天眷元年戊午，重阳祖师年二十七。按传：“天眷初，应试武举，易名世雄，字德威。”
1140年 天眷三年庚申 重阳祖师年二十九
正月初三日，广宁郝真人生于宁海州，初名升，字则未闻也。
皇统二年壬戌 重阳祖师年三十
其年三月十八日，玉阳王真人生于宁海州。
1147年 皇统七年丁卯 重阳祖师年三十六
七月十二日，长生刘真人生于东莱之武官庄。
1148年 皇统八年戊辰 重阳祖师年三十七
正月十九日，长春丘真人生于登州栖霞县之滨都。玉阳真人年七岁，按真人《云光集》自序云：“余七岁，遇东华帝君于空中警觉，不令昏昧。”
1159年 正隆四年己卯，重阳祖师年四十八
此年六月望日，师饮酒于终南县甘河镇，会二仙人披发披毡，而年貌同一。其人徐曰：“此子可教。”因授以口诀。故师《遇真》诗云：“四旬八上始遭逢，口诀传来便有功。”其所遇者，纯阳吕真君也。
1160年 正隆五年庚辰，重阳祖师年四十九。
中秋日，师于醴泉县再遇真仙传秘语五篇，且曰：“速去东海，投谭捉马。”已而，真仙忽失所在。
1161年 世宗大定元年辛巳，重阳祖师年五十。
于终南南时村凿圹丈余，封高数尺，以活死人目之，坐于墓中。
1162年 大定二年壬午，重阳祖师年五十一
是年，坐活死人墓中。
1163年 大定三年癸未，重阳祖师年五十二。秋，封活死人墓。
（三）、掘墓得道
重阳尽断诸缘，遁入道门，脱去俗家衣，改着道家粗布衣，食素餐，依道行持，有《贺圣朝》词云：
修行须是身衣布，受寂寥餐素。道心不与众心同，绝忧愁思虑。
内中认取金乌聚，并开明玉兔。赤鸾抱住黑龟精，这些儿谁悟。
又《满庭芳·修行》词云：
阴尽阳纯，命停性住，先须汞识铅知。白坚黑固，土马木牛随。卯酉常从子午，甲庚聚、用坎迎离。刀圭至，震龙兑虎，赤凤斗乌龟。
堪宜，真水火，癸丁炉灶，丹结何疑。漱琼浆玉液，神水华池。滋润灵芽瑞雪，日鸡叫、月兔推移。金翁喜，黄婆立，便养姹女婴儿。
时有仁法师为重阳说三六。重阳小名十八郎，遂悟一十八戒，有诗云（藏头）：
三二六不相干，八郎来仔细看。
下仁公传妙语，今已得免饥寒。
正隆六年（1161）春，重阳隐居南时村（今成道宫村），自凿一穴，筑冢高数尺，如马猎之状，名曰“活死人墓”，以示绝后之重生；又上挂一方牌，书“王公灵位”，以表亘初之自在，于中修炼。有《活死人引子》诗云：
（一）
活死人兮王喆乖，水云别是一欢谐。
道名唤作重阳子，谑号称为没地埋。
（二）
来者路口不忘怀，行“歹赞”须是挂灵牌。
即非惑众窥图利，为使人知递儹排。
重阳又手植四梨八海棠于四周，人问其故，道：“吾将来使四海教风为一家耳。”又说：“吾真风将来大阐，四维八宏无所不至之日，要使人知从此一墓而始之也。”并作《题活死人墓》诗云：
灵源痛饮解吾宗，浩劫师真面目同。
醉眼忽开天地窄，梦魂惊觉海山空。
辉辉金玉花争发，璨璨珠玕树作丛。
借问终南千古意，百川无语自朝东。
乡人见重阳狂而不入时俗，讥道：“别墅高洁不居，托身于圹墓，真乃世上之风汉也！”重阳任其所言，乃作《夜行船》词云：
王喆害风都不管，乐清闲、恣情慵懒。纸袄麻衣，教人说短，我咱自知凉暖。
一炷名香经十卷，三千日、行成功满。稳驾祥云，独通霄汉，尽你夜行船赶。
时终南县名士宁伯功闻知，遂来南时村，问重阳何故穴居。重阳道：“原始之民皆穴居而野处，我欲效之。”伯功知非凡夫，遂以粮蔬见惠，重阳以诗谢之云（藏头）：
谢前来惠道粮，蔬珍馔总馨香。
高膳罢投新墓，里安身是故庄。
髓益筋颜驻艳，神定气眼生光。
谁似得王夫子，了残馀好并尝。
又（藏头）：
心乞食谢喉粮，麦须知胜异香。
觅三餐滋臭腐，完四假处冥庄。
肥身体勤行善，朴形躯老渐光。
兀腾腾功行广，婆嫁我味谁尝。
又赠诗，劝化宁伯功悟道修行，其诗云（藏头）：
失人身万劫休，人不悟百年愁。
怀爱海长思忆，恋恩山每怅惆。
备般般方入道，先个个总淹留。
中珍宝谁能置，待荒郊卧土丘。
宁伯功得诗，叩问修真道要，重阳以诗赠道：
无思无虑是真修，养气全神物物休。
亘劫容颜须要见，元初光彩决重收。
莫将外景心中蕴，好把灵丹性上求。
依此自然超彼岸，都缘清净大神舟。
重阳于活死人墓穴居修炼，有《活死人墓赠宁伯功》诗三十首，畅显修炼玄旨，摘录十三首：
（一）
活死人兮活死人，自埋四假便为因。
墓中睡足偏惺洒，擘碎虚空踏碎尘。
（二）
活死人兮活死人，不谈行果不谈因。
墓中自在如吾意，占得逍遥出六尘。
（三）
活死人兮活死人，与公今日说洪因。
墓中独死真佳话，并枕同棺悉做尘。
（四）
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
墓中阒寂真虚静，隔断凡间世上尘。
（五）
活死人兮活死人，火风地水要知因。
墓中日服真丹药，换了凡躯一点尘。
（六）
活死人兮活死人，空空空里是空因。
墓中常有真空景，悟得空空不作尘。
（七）
有个逍遥自在人，昏昏默默独知因。
存神养浩全真性，骨体凡躯且浑尘。
（八）
胎生卵湿化生人，迷惑安知四假因。
正是泥团为土块，聚为身体散为尘。
（九）
笑杀愚迷枉做人，人人皆说养家因。
家人便是烧身火，干了泥团却变尘。
（十）
阳人不合恋阴人，都被阴人损善因。
炼取纯阳身七宝，无生路上不生尘。
（十一）
世上轮回等等人，各分神性各分因。
百年大限从胎死，五蕴都归尘下尘。
（十二）
稳驾青牛古圣人，白牛枝叶出斯因。
儒医夫子成三教，垦辟愚迷怕落尘。
（十三）
谁识廛中这个人，无为无作任其因。
白云接引随风月，脱得尘劳出世尘。
重阳于活死人墓，自埋四假，心符诸圣，理贯三教，“炼形而为竁室，精究性命之本，尽祛气血之惑；退妄作而进真积，遗幻泡而存妙体。此以知其能全神形，而合其道之奥也”（《十方重阳万寿宫记》碑）。不在三年，重阳灵光虚发，金丹造就，有《述怀》诗云：
金丹顷刻刹那到，不在三年九转行。
同辈若能先悟此，碧霞深处是前程。
又：
唤出元初仔细看，莹然结就紫金丹。
明明园妙应无比，五道霞光做一攒。
重阳丹成造就，遂弃墓填坟，复归刘蒋，有《别墓》诗云（藏头）：
凡修道本如然，灭烟消占得先。
兀腾腾慵谑戏，虚寂寂懒狂颠。
心故别坟前土，性须成物外仙。
上不唯余显迹，令七祖尽生天。
又《悟真歌》云（节录）：
一失人身万劫休，如何能得此中修。
须知未老闻强健，去穴趖坟云水游。
云水游兮别有乐，无虑无思无做作。
一枕清风宿世因，一轮明月前生约。
重阳弃墓后，常有三五道徒葺庵而守之。李志源念及祖师炼真之地，不可使之芜没，于蒙古太宗十年（1238），率众于此大加营造，始成一观。宪宗二年（1252）改观为宫。
（四）、南时建宫
全真教经王重阳创立，重阳七大弟子继演，始成为一个具有完整教义教制的新教派。七大弟子，全真教称“北七真”。
重阳逝后，七真分别在秦、冀、鲁、豫修炼、传教。丹阳掌教居祖庭，弘教关陇一带，成为这一时期全真教传播的中心。他们师徒以清节苦行修炼、传教，很快引起了社会人士的重视，逐步吸引了一批信徒，也赢得了金廷一些中下层官吏的敬信和保护，“自是全真之教渐兴，师宗之德益著”（《户县秦渡镇重修志道观碑》）。
蒙古太祖十五年（1220），长春奉成吉思汗诏请，跋涉数万里，远赴西域雪山，以道家清静无为、敬天爱民、戒杀之旨，劝谕成吉思汗，博得了成吉思汗的礼敬，尊称长春“丘神仙”，令“掌管天下出家人”。并敕免全真门下的差役赋税，给了全真教广收徒众、自由建造宫观的权利，全真教顺势极盛发展，在乱世中救活人民性命甚多，同时，教团势力也因而更加壮大。
元世祖至元六年（1269年）追封王重阳为“全真开化真君”。元武宗至大三年（1310年）又追封王重阳为“全真开化辅极帝君”，王重阳成为道教史上最著名教主。王重阳倡议道、释、儒三教同源，主张“三教合一”，苦修苦行、传道济世、明心见性、渡人渡己。
全真圣地成道宫在成道宫村西侧，面南。其村原名南时村，因宫而称今名。宫院现有前后二殿及活死人墓。
成道宫，为重阳穴居修炼之处。金正大（1224——1230）初，丹阳弟子周全阳念祖师炼真之地，不可使之芜没，慨起修葺之心，然时值关中兵乱，不能作为。蒙古托雷戊子（1228），周全阳在邠州（今陕西彬县）玉峰庵，临终，嘱门徒李志源：“终南南时村活死人墓，祖师开化炼真之地，吾欲增葺以彰仙迹，奈世态如此，不可强为也。他日升平之后，汝辈各当勉力，以成吾志。”周全阳逝后，葬于玉峰庵侧。太宗十三年（1241）春，尹志平会葬重阳祖师毕，命门人迁全阳灵柩葬于祖庭仙茔。宪宗二年（1252）掌教李真常追赠“全阳广德弘化真人”号。中统三年（1262）全阳灵柩改葬祖庭仙蜕园。
周全阳逝后，李志源（1176——1246）嗣法主持玉峰庵。金末关中兵乱，流寓河南。蒙古太宗六年（1234），关中战乱甫定，李志源遵师遗嘱，先遣弟子王志瑞等入关，规运木植，垦地草创。太宗九年（1237），李志源赴燕京致祭长春，掌教尹志平对李志源言：“吾向诣长安祀香祖庭，见公遣人创制南时胜迹，吾就名以重阳成道观矣。然此非细故，公尚不亲临，恐莫能济。”太宗十年（1238），京兆总府管田德灿遣官持疏，迎李志源入陕，率道众百余人盛行营造，张志渊（洞虚）屡辇金币以资其用。不十载，建无极、袭明、开化三殿，三师、灵官、瞻明、朝彻、虚白五堂，以及厨库、散室、别业等，成为一观，名重阳成道观，“与宗圣、上清、遇仙诸宫相甲乙”（《终南山圆明真人李练师道行碑》）。下院有畲留村全阳观、王郭村修真观。定宪元年（1246），李志源逝，终年七十一岁，葬于成道观墓园。
宪宗元年（1251），掌教李真常遍祀岳渎。二年（1252）正月，至祖庭恭行祀礼，二月底，真常午间用膳于成道观，改观为宫。时有道士孟志彝，偶以“活死人墓”四字来献，言不知谁人所书。提点王志诠言：“乃赵秉文所书”。真常即命刻于石，“以表祖师炼真之地，庶使门下易见而不忘，激劝其心以固其进修之志也”。碑立于活死人墓侧。
成道宫在李志源之后，先后有王志诠、梁守一、潘志素、王志远、张志古、吴志恒等住持提点。
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赵崡游成道宫，见元大德七年（1303），成宗敕藏重阳宫尚衣御服一袭存宫内，“制以宫缎，正秋香色，针工精密，可左右衽”（赵崡《访古游记》），后不知所在。
清同治元年（1862），成道宫被毁。清末或民国初重修，前有玉皇殿三间，面阔9.00米，进深8.64米，后有重阳宫（殿）三间，面阔8.27米，进深8.34米，两殿南北相距20余米。重阳宫（殿）前有砖砌二门楼，门眉砖雕“重阳宫”三字，砖雕门联：“道德远驰齐鲁地；修性归宿绳断宫”。活死人墓在门楼前（南）西侧，冢高约1.6米。墓东侧有《活死人墓碑》和《马丹阳真人十劝碑》。
，活死人墓碑和殿堂塑像被毁。宫院墓园，约五亩，在成道宫村东北侧，中有李志源、张志古砖砌茔塔，随墓园平除被拆除。
一九八三年当地群众重修前后二殿，前殿正面供玉皇塑像，背面供药王孙思邈塑像；后殿供重阳塑像。二〇〇一年，政府宗教事务部门登记为道教活动场所，住持叶信庆。二〇〇二年，活死人墓南侧有古槐一株，东北侧银杏树一株，两树胸径同为0.55米，高约25米，枝叶茂盛。二〇〇四年，西安市人民政府列为西安古树名木，国槐编号：NO0548号，银杏树编号：NO0519号。二〇〇四年扩地三十余亩，用于宫院建设（户国用【2004】字67号）。现存碑石四通，佚碑存文三篇。
题活死人墓
元﹒姬志真
灵源痛饮解吾宗，浩劫师真面目同。
醉眼忽开天地窄，梦魂警觉海山空。
辉辉金玉花争发，璨璨珠玕树作丛。
借问终南千古意，百川无语自朝东。
（五）、圣地光芒
王重阳悟道之地成道宫，全称“全真圣地重阳成道宫”，金庸在小说中，把王重阳的练功地点“活死人墓”写成了在重阳宫里面，这是错误的。“全真圣地重阳成道宫”是“悟道”之地，是祖师爷王重阳闭关修炼成道的地方，这里才是全真教的真正发源地。“重阳万寿宫”是“传道”之地，是讲经度化人的地方。实际上，“活死人墓”位于成道宫。现在还遗存墓坑，墓坑上覆盖棚木石板泥土，表面看不出什么。墓坑前立有碑文，碑石上刻有“活死人墓”四个大字，为闲闲老人赵翰林所题。叶道长讲，，几位马姓村民发现其中确有地下室，用长竹竿探，深不见底，为了保护而没有进去，用木材和土封住。他们相约不能声张，。如果没有他们的保护，在当时的情况下，活死人墓不知会被破坏成什么样子。
叶信庆道长及弟子同崇琳发愿大兴全真圣地，多方筹措资金重新购回庙地30余亩。欲大兴祖师苦修苦炼，传道济世之精神，筹建“祖师祠堂”及“道医馆”，继承全真精神，为人民健康服务。
（参考文献：1.《重阳宫志》，三秦出版社，2012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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